一起

一 起 　 陳永康

那是我們圍在一起
吃有肉餅的晚餐
阿嬤總是低頭大口嚼
我們都知道
剁肉餅很累，她用力
刮砧板，木屑和肉餅
常低聲埋怨
肉餅營養，怎麼
只吃一點點
我們偷笑，父親
吃光碟內的肉餅

那是我們圍在一起
看彩色電視，吃零食
一大包辣薯片
好大樽的可樂
我們大口吃喝
哥哥發表謬論
沒益處的東西
總是特別可口
阿嬤只呷一小杯
她瞇眼，父親笑
少吃多滋味

記得阿嬤大病初癒
她的胞弟老遠申請
來香港探望，不容易
朝夕相見
兩個老人，並排坐
姊弟靦腆，大家笑
怎麼不說話
大廳裡和你和我
但願人長久

外地工作的哥哥
今天忽然機場來電
說出差途經香港
我們下班趕去
餐廳裡，大家圍著
母親，如今成了唯一老人
照相機觀景窗裡，偷看
哥哥胖腫的臉龐，好快
喀嚓


2008/11/19完成

原載《秋螢》復活號第六十六期，2008年12月15日出版